第50章 第 50 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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傾顏殿內，自皇帝和丸子走後，便陷入僵局。
醉顏假裝淡定平靜，靜坐在一邊泡茶，而墨淵安靜地站在她身旁，繃緊著身體緊張地凝望她。
“顏顏……”他情深呼喚一聲。
醉顏泡茶的動作一頓，壓下湧上的情緒，問道:
“為何尋我？”
“你離開後，我時時刻刻都在悔恨，為何要放你走，為何要讓你流淚，為何要讓你和孩子在凡間顛沛流離。”
墨淵半蹲在醉顏身旁，寬厚的手掌輕輕握住她在顫抖的手，醉顏斜眼看著他，她雙眼通紅，極力隱忍著湧上來的酸澀。
墨淵同樣淚眼婆娑，撫摸著她的臉頰，繼續道:
“顏顏，是我的愚笨弄丟了你，你能不能回到我的身邊？”
“若你早點找到我，早點告訴我這番話，我肯定會回到你身邊。”
醉顏拂開他的手，吸吸鼻子道:“可是現在不可能了，在這漫長的歲月裏，我對你的情已經全變樣，我沒有辦法再信你的話。”
“原諒我一次，可好？”墨淵低聲懇求。
醉顏搖頭，“憑你幾句話就想讓我原諒你？那我這些年所承受的痛，算什麽！”
墨淵心疼地握住她的雙肩，“當年我是騙了你，騙你說我能忘了你，那些胡話已經讓我遭了報應……”
“別跟我提報應！”
那句話仿佛觸犯到醉顏的逆鱗，她起身怒摔手中的茶杯，碎裂的聲音清脆地在傾顏殿內響起。
“你遭了哪門子的報應，被拋棄，被拒絕，被羞辱的人是我，我對你情深到不知羞恥地挺著肚子上天宮找你。”
“……那你呢，你是怎麽對我的，因為三生石上的名字，而把我的心意我的自尊通通都踐踏了。”
她怒火與痛楚交雜的雙眸，滑落下一滴滴淚水，深深地刺痛了墨淵的心。
醉顏淚流滿面，啜泣地繼續說:“當年，你可以為了你的徒兒甘願留在醉醒閣做一個小小的夥計，你可以為了你的弟媳素素在七夕佳節扔下我，甚至你為了一個三生石上出現的名字而無視我的情。”
“墨淵，那你為我做過什麽，這幾百年來，我需要你的時候，你在哪。而我現在好不容易能放下你了，你為何要出現！”
醉顏仰起頭，那止不住的淚水如斷了線的珍珠鏈，大顆大顆地掉落。
墨淵上前，心痛地將她抱緊在懷中，任由她掙紮，她打他，他只想她不要再哭了。
聽著她的哭訴，就像是有一把利刃在剜著他的心，他悔恨到恨不得殺了他自己。
“我帶給你的只有傷害，我寧可你從未待我有情。昆侖墟，四海八荒，東皇鐘，三生石，什麽都無所謂了，那些與我有什麽幹系。”
不管是桃蓁還是醉顏，都是他負了她，害她一世身死魂滅，一世顛沛流離。
被墨淵抱在懷裏的醉顏停止了哭泣，不知所措地看著墨淵身體的仙氣漸漸離去，那金黃色的仙氣如同煙霧籠罩整個傾顏殿，借著窗外進來的風而飄散。
屋外，天色巨變，烏雲聚攏，電閃雷鳴，山崩海嘯。
墨淵臉上的血色一點點地被抽離，體內的血肉骨頭都在四分五裂，他似乎感覺不到痛意，仍對著醉顏溫柔一笑。
“墨淵，你怎麽了！”
醉顏恐懼地捧著他蒼白如紙的臉，觸手到的冰涼讓醉顏擔心得三魂不見七魄。
“為你，從此不做上神又何妨，你心裏從此沒有我又何妨，我只願全心全意地陪在你身邊。”
“沒有你的日子，真的好煎熬。”
他通紅的眼裏滑落的滾燙淚水，打落在醉顏的手上，燙得她的心好疼。
他的仙氣縈繞在她身旁，他這些日子嘗過的絕望悲痛，他的思念，他的深情，透過仙氣她一一感受到了，她心裏絞著心疼。
原來他這段日子裏過得痛不欲生，都是因為她。
墨淵隱忍許久不吐出的鮮血，從他的唇角一點點地流出來，他道:
“對不起，是我負了你。你如何懲罰我都好，但不要再離開我身邊了，好不好？”
醉顏哭著捶打他的胸口，“墨淵，我不老不死，你成為凡人能陪我多久，你甘心嗎？”
“我不要凡人的你，還我墨淵上神！”
已經蒼白無力的墨淵輕柔地抹去她的淚水，勾唇淺笑。
“我都聽你的。”
語畢，他便暈了過去。仙氣也不再離去了，屋外的恐怖奇象也漸漸消散。
醉顏拖著墨淵冰涼的身體到床榻上，手忙腳亂地翻箱倒櫃，將她煉制的所有最好的丹藥通通到餵到他滿是鮮血的唇裏。
醉顏恐懼地看著她自己手上沾滿的鮮血，她搖著他冰涼的身體，吼道:
“你不是說聽我的嗎？你為何又要騙我！你這個騙子！”
白淺風風火火跑進傾顏殿，便看見醉顏伏在她家師父胸膛上流淚。
“桃……醉顏，師父會沒事的，夜華他在收集師父散去的仙氣，我們等他回來。”
白淺拍拍醉顏的後背安撫，師父這幅蒼白的模樣何嘗不讓白淺憂心。
“他會沒事的，對吧？”醉顏扯著她的衣裙問。
“相信師父，相信夜華。”
白淺與夜華在殿內談話時，突然風起雲湧，屬於師父的仙氣飄散各處，他們便知道墨淵在剔除仙骨毀自身修為。
白淺當時也是嚇到臉色發白，好在夜華伴在身旁。
“醉顏，不要再折磨師父了。你在天宮離開後，師父為你入了魔，竟要毀滅三生石甚至是整個天宮。這些年，你身旁起碼有丸子伴你左右，而師父呢，孤身一人在凡間尋你多少個百年，踏遍了多少間酒館。”
“師父過得不好，從你離開後，他就沒有笑過，渾渾噩噩，痛不欲生。”
白淺無從說起，該怎麽告訴她，自上一世的她祭了東皇鐘後，師父也是要跟著她一塊去了的。
要不是忘情酒，師父怎麽可能活到現在。可是上蒼為何要用那般殘忍的法子讓師父恢覆記憶，白淺無法想象當時她師父親手砍了桃花樹，恢覆記憶時的……肝腸寸斷與崩潰。
白淺的話一字不落地聽進醉顏的心裏去，她沾著淚的眼簾半垂，神色晦澀不明，安靜地坐在墨淵身旁，一言不語，直到夜華將墨淵丟失的大半部分仙氣重新註入他的身體。
“夜華，小淺，謝謝。”
夜華查探一下墨淵的身體後，嗅了嗅床榻邊放著的瓶瓶罐罐，藥香撲面而來。
“你放心，你給他吃的藥能助他早日恢覆，只是他仍會失去大半修為。”
“日後總會有法子的……”
醉顏輕聲，活著便好，至於失去的修為，她相信她能采取稀罕藥材為他煉藥增長修為。
站在一邊的白淺垂著頭看向臉色蒼白的墨淵，又瞧瞧毫無修為的醉顏，心裏默默地下了個決定。
“小顏，你好好照顧師父，我保證師父日後一定會好好的。”白淺擡頭，堅定道。
夜華看向白淺，心下一驚，拉著白淺的手急急往外離去，丟下一句辭別的話。
“墨淵交給你了。”
醉顏已無心情理會夜華白淺的情感糾葛，她現在一副心神都放在了躺在床榻上的墨淵。
她伸手撥弄他額角的發絲，用絲巾溫柔地擦拭他的額角，溫柔淺笑道:
“誰欠誰，誰更痛苦，已經不重要了，我們日後要好好過日子。”
她累了，不想再計較了，就這樣吧，順其自然。
昏迷中的墨淵，似乎能聽進她的話，唇角不再緊緊地抿著，而是輕柔地挽著唇角。
足足暈睡過去大半日的墨淵，是在皓月當空，繁星滿天的夜裏醒來的，醒來後的他第一件事便是拖著他疼痛的身體去尋醉顏。
“我在這，你呆在榻上不要動。”
在案邊作畫的醉顏頭都不擡一下，只出聲阻止他接下來的動作，她在他炙熱的目光下繼續執筆描繪冬日桃花。
明明冬日裏盛放的是梅花，她卻鬼使神差地畫了桃花樹。
墨淵倚靠在榻前，撩開帷幔，目光炯炯地凝睇她作畫的身影，心裏緊張她對他的態度，既忐忑又不忍打擾此時唯一的安寧。
醉顏唇角輕勾，就算不看他也能猜到他此時心裏的焦灼與掙紮。
“冬日裏，能看見桃花嗎？”她問。
墨淵面上一怔，隨即莞爾，回答道:“能，四季如春，十裏桃花。”
“十裏桃花？”醉顏饒有興趣地擡頭問。
墨淵強撐著虛弱的身體，一步一步地靠近她。
好在桌案離床榻並不遠，墨淵走一會便能站在她眼前，細細地瞧著她的臉容，溫柔道:
“你想看，我可以帶你去看，亦可為你種十裏桃花。”
“十裏太多了，我要一棵桃花樹便足以。”醉顏面上微燙，認真回答道。
墨淵蒼白的臉容因她這句話而展開如冰雪初融的笑靨，他抖著手難以置信地伸向她，輕輕地撫著她的青絲。
“顏顏，你沒騙我？”墨淵雙眸微紅，聲音微顫。
醉顏嫣然一笑，甜美的梨渦漸現，她狡黠的眼神睨著他眼裏的不安。
“你這上神當得真是愚笨，我要的桃花樹近在眼前。”
狂喜雀躍的墨淵差點淚流滿面，悲痛如死寂過去的心重新活了，他紅著一雙眼，再次小心翼翼地確認。
“顏顏，你沒騙我？”
“近在眼前的桃花樹，是你墨淵。”醉顏目光明亮，認真道。
醉顏在他昏迷的時候，心裏百轉千回，她找不到不原諒他的理由。
墨淵心裏的害怕消散，他歡喜地伸手想將心愛的女子擁入懷中，可惜被醉顏雙手擋住了。
“這麽快就讓你抱得美人歸，豈不是便宜你。”
“顏顏，墨淵任你處置。”墨淵含笑，一副悉隨尊便的神情。
醉顏摸索著她精致的下顎，道:“我呢，不能擅自決定我的終生大事，你得問問我寶貝兒子的意思。”
提起丸子，墨淵心中更是柔軟，那是他的孩子，他與她的孩兒，但哄他孩兒之前有更重要的事情迫在眉睫。
“哄丸子前，顏顏你得先寫一封休書。”
墨淵對她顏貴妃的身份很不滿，對東華帝君的轉世更是不滿到極點。
“休誰？”醉顏挑眉。
“你很多夫君？”墨淵黑著一張臉，給她拿紙張研墨。
醉顏幹笑，只好坐在椅子上，一手執筆一手托腮，對著眼前的白紙，實在是無從下筆啊。
“七出之條，我用哪條休夫比較好？”
“淫逸，他妻妾成群。口舌，挑撥離間我們一家的和睦，他的罪行簡直罄竹難書。”墨淵一本正經地數落凡間皇帝。
醉顏被他的小心眼給逗笑了，打趣道:“我第一次見情夫這般理直氣壯。”
“……”
墨淵嘆氣，對她的失而覆得，他心中對她的緊張與占有欲已是不可控制了，他無法容忍她是別人的，哪怕只是名義上的，也絕不可以。
他走到她身後，握住她執筆的手，在紙上一筆一劃地寫休書，寫著長篇大論來休夫。
“休書寫了是寫了，至於什麽時候給又是另一回事，你哪天哄得我們母子高興，我就遞休書。”醉顏對著寫完休書明顯松口氣的墨淵道。
墨淵剛松口氣又屏息了，寵溺又委屈地看向笑靨如花的醉顏。
“顏顏，我不會逼著你心裏全是我，我只想日後陪著你們母子，護著你們，寵著你們。”
墨淵當然明白醉顏原諒他，但心並未完全接受他，可他可以等，陪著她慢慢等。
醉顏不太適應他一本正經地說情話，便紅著臉調侃他。
“你要留在傾顏殿內陪我們？那你是當宮女還是太監啊？”
“……”
墨淵瞬間在心裏決定，他要順水推舟，讓東華趕緊歷劫。
作者有話要說：
七夕節快要到了，虐狗的節日啊！
墨淵與醉顏，也走上了虐狗道路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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醉顏假裝淡定平靜，靜坐在一邊泡茶，而墨淵安靜地站在她身旁，繃緊著身體緊張地凝望她。
“顏顏……”他情深呼喚一聲。
醉顏泡茶的動作一頓，壓下湧上的情緒，問道:
“為何尋我？”
“你離開後，我時時刻刻都在悔恨，為何要放你走，為何要讓你流淚，為何要讓你和孩子在凡間顛沛流離。”
墨淵半蹲在醉顏身旁，寬厚的手掌輕輕握住她在顫抖的手，醉顏斜眼看著他，她雙眼通紅，極力隱忍著湧上來的酸澀。
墨淵同樣淚眼婆娑，撫摸著她的臉頰，繼續道:
“顏顏，是我的愚笨弄丟了你，你能不能回到我的身邊？”
“若你早點找到我，早點告訴我這番話，我肯定會回到你身邊。”
醉顏拂開他的手，吸吸鼻子道:“可是現在不可能了，在這漫長的歲月裏，我對你的情已經全變樣，我沒有辦法再信你的話。”
“原諒我一次，可好？”墨淵低聲懇求。
醉顏搖頭，“憑你幾句話就想讓我原諒你？那我這些年所承受的痛，算什麽！”
墨淵心疼地握住她的雙肩，“當年我是騙了你，騙你說我能忘了你，那些胡話已經讓我遭了報應……”
“別跟我提報應！”
那句話仿佛觸犯到醉顏的逆鱗，她起身怒摔手中的茶杯，碎裂的聲音清脆地在傾顏殿內響起。
“你遭了哪門子的報應，被拋棄，被拒絕，被羞辱的人是我，我對你情深到不知羞恥地挺著肚子上天宮找你。”
“……那你呢，你是怎麽對我的，因為三生石上的名字，而把我的心意我的自尊通通都踐踏了。”
她怒火與痛楚交雜的雙眸，滑落下一滴滴淚水，深深地刺痛了墨淵的心。
醉顏淚流滿面，啜泣地繼續說:“當年，你可以為了你的徒兒甘願留在醉醒閣做一個小小的夥計，你可以為了你的弟媳素素在七夕佳節扔下我，甚至你為了一個三生石上出現的名字而無視我的情。”
“墨淵，那你為我做過什麽，這幾百年來，我需要你的時候，你在哪。而我現在好不容易能放下你了，你為何要出現！”
醉顏仰起頭，那止不住的淚水如斷了線的珍珠鏈，大顆大顆地掉落。
墨淵上前，心痛地將她抱緊在懷中，任由她掙紮，她打他，他只想她不要再哭了。
聽著她的哭訴，就像是有一把利刃在剜著他的心，他悔恨到恨不得殺了他自己。
“我帶給你的只有傷害，我寧可你從未待我有情。昆侖墟，四海八荒，東皇鐘，三生石，什麽都無所謂了，那些與我有什麽幹系。”
不管是桃蓁還是醉顏，都是他負了她，害她一世身死魂滅，一世顛沛流離。
被墨淵抱在懷裏的醉顏停止了哭泣，不知所措地看著墨淵身體的仙氣漸漸離去，那金黃色的仙氣如同煙霧籠罩整個傾顏殿，借著窗外進來的風而飄散。
屋外，天色巨變，烏雲聚攏，電閃雷鳴，山崩海嘯。
墨淵臉上的血色一點點地被抽離，體內的血肉骨頭都在四分五裂，他似乎感覺不到痛意，仍對著醉顏溫柔一笑。
“墨淵，你怎麽了！”
醉顏恐懼地捧著他蒼白如紙的臉，觸手到的冰涼讓醉顏擔心得三魂不見七魄。
“為你，從此不做上神又何妨，你心裏從此沒有我又何妨，我只願全心全意地陪在你身邊。”
“沒有你的日子，真的好煎熬。”
他通紅的眼裏滑落的滾燙淚水，打落在醉顏的手上，燙得她的心好疼。
他的仙氣縈繞在她身旁，他這些日子嘗過的絕望悲痛，他的思念，他的深情，透過仙氣她一一感受到了，她心裏絞著心疼。
原來他這段日子裏過得痛不欲生，都是因為她。
墨淵隱忍許久不吐出的鮮血，從他的唇角一點點地流出來，他道:
“對不起，是我負了你。你如何懲罰我都好，但不要再離開我身邊了，好不好？”
醉顏哭著捶打他的胸口，“墨淵，我不老不死，你成為凡人能陪我多久，你甘心嗎？”
“我不要凡人的你，還我墨淵上神！”
已經蒼白無力的墨淵輕柔地抹去她的淚水，勾唇淺笑。
“我都聽你的。”
語畢，他便暈了過去。仙氣也不再離去了，屋外的恐怖奇象也漸漸消散。
醉顏拖著墨淵冰涼的身體到床榻上，手忙腳亂地翻箱倒櫃，將她煉制的所有最好的丹藥通通到餵到他滿是鮮血的唇裏。
醉顏恐懼地看著她自己手上沾滿的鮮血，她搖著他冰涼的身體，吼道:
“你不是說聽我的嗎？你為何又要騙我！你這個騙子！”
白淺風風火火跑進傾顏殿，便看見醉顏伏在她家師父胸膛上流淚。
“桃……醉顏，師父會沒事的，夜華他在收集師父散去的仙氣，我們等他回來。”
白淺拍拍醉顏的後背安撫，師父這幅蒼白的模樣何嘗不讓白淺憂心。
“他會沒事的，對吧？”醉顏扯著她的衣裙問。
“相信師父，相信夜華。”
白淺與夜華在殿內談話時，突然風起雲湧，屬於師父的仙氣飄散各處，他們便知道墨淵在剔除仙骨毀自身修為。
白淺當時也是嚇到臉色發白，好在夜華伴在身旁。
“醉顏，不要再折磨師父了。你在天宮離開後，師父為你入了魔，竟要毀滅三生石甚至是整個天宮。這些年，你身旁起碼有丸子伴你左右，而師父呢，孤身一人在凡間尋你多少個百年，踏遍了多少間酒館。”
“師父過得不好，從你離開後，他就沒有笑過，渾渾噩噩，痛不欲生。”
白淺無從說起，該怎麽告訴她，自上一世的她祭了東皇鐘後，師父也是要跟著她一塊去了的。
要不是忘情酒，師父怎麽可能活到現在。可是上蒼為何要用那般殘忍的法子讓師父恢覆記憶，白淺無法想象當時她師父親手砍了桃花樹，恢覆記憶時的……肝腸寸斷與崩潰。
白淺的話一字不落地聽進醉顏的心裏去，她沾著淚的眼簾半垂，神色晦澀不明，安靜地坐在墨淵身旁，一言不語，直到夜華將墨淵丟失的大半部分仙氣重新註入他的身體。
“夜華，小淺，謝謝。”
夜華查探一下墨淵的身體後，嗅了嗅床榻邊放著的瓶瓶罐罐，藥香撲面而來。
“你放心，你給他吃的藥能助他早日恢覆，只是他仍會失去大半修為。”
“日後總會有法子的……”
醉顏輕聲，活著便好，至於失去的修為，她相信她能采取稀罕藥材為他煉藥增長修為。
站在一邊的白淺垂著頭看向臉色蒼白的墨淵，又瞧瞧毫無修為的醉顏，心裏默默地下了個決定。
“小顏，你好好照顧師父，我保證師父日後一定會好好的。”白淺擡頭，堅定道。
夜華看向白淺，心下一驚，拉著白淺的手急急往外離去，丟下一句辭別的話。
“墨淵交給你了。”
醉顏已無心情理會夜華白淺的情感糾葛，她現在一副心神都放在了躺在床榻上的墨淵。
她伸手撥弄他額角的發絲，用絲巾溫柔地擦拭他的額角，溫柔淺笑道:
“誰欠誰，誰更痛苦，已經不重要了，我們日後要好好過日子。”
她累了，不想再計較了，就這樣吧，順其自然。
昏迷中的墨淵，似乎能聽進她的話，唇角不再緊緊地抿著，而是輕柔地挽著唇角。
足足暈睡過去大半日的墨淵，是在皓月當空，繁星滿天的夜裏醒來的，醒來後的他第一件事便是拖著他疼痛的身體去尋醉顏。
“我在這，你呆在榻上不要動。”
在案邊作畫的醉顏頭都不擡一下，只出聲阻止他接下來的動作，她在他炙熱的目光下繼續執筆描繪冬日桃花。
明明冬日裏盛放的是梅花，她卻鬼使神差地畫了桃花樹。
墨淵倚靠在榻前，撩開帷幔，目光炯炯地凝睇她作畫的身影，心裏緊張她對他的態度，既忐忑又不忍打擾此時唯一的安寧。
醉顏唇角輕勾，就算不看他也能猜到他此時心裏的焦灼與掙紮。
“冬日裏，能看見桃花嗎？”她問。
墨淵面上一怔，隨即莞爾，回答道:“能，四季如春，十裏桃花。”
“十裏桃花？”醉顏饒有興趣地擡頭問。
墨淵強撐著虛弱的身體，一步一步地靠近她。
好在桌案離床榻並不遠，墨淵走一會便能站在她眼前，細細地瞧著她的臉容，溫柔道:
“你想看，我可以帶你去看，亦可為你種十裏桃花。”
“十裏太多了，我要一棵桃花樹便足以。”醉顏面上微燙，認真回答道。
墨淵蒼白的臉容因她這句話而展開如冰雪初融的笑靨，他抖著手難以置信地伸向她，輕輕地撫著她的青絲。
“顏顏，你沒騙我？”墨淵雙眸微紅，聲音微顫。
醉顏嫣然一笑，甜美的梨渦漸現，她狡黠的眼神睨著他眼裏的不安。
“你這上神當得真是愚笨，我要的桃花樹近在眼前。”
狂喜雀躍的墨淵差點淚流滿面，悲痛如死寂過去的心重新活了，他紅著一雙眼，再次小心翼翼地確認。
“顏顏，你沒騙我？”
“近在眼前的桃花樹，是你墨淵。”醉顏目光明亮，認真道。
醉顏在他昏迷的時候，心裏百轉千回，她找不到不原諒他的理由。
墨淵心裏的害怕消散，他歡喜地伸手想將心愛的女子擁入懷中，可惜被醉顏雙手擋住了。
“這麽快就讓你抱得美人歸，豈不是便宜你。”
“顏顏，墨淵任你處置。”墨淵含笑，一副悉隨尊便的神情。
醉顏摸索著她精致的下顎，道:“我呢，不能擅自決定我的終生大事，你得問問我寶貝兒子的意思。”
提起丸子，墨淵心中更是柔軟，那是他的孩子，他與她的孩兒，但哄他孩兒之前有更重要的事情迫在眉睫。
“哄丸子前，顏顏你得先寫一封休書。”
墨淵對她顏貴妃的身份很不滿，對東華帝君的轉世更是不滿到極點。
“休誰？”醉顏挑眉。
“你很多夫君？”墨淵黑著一張臉，給她拿紙張研墨。
醉顏幹笑，只好坐在椅子上，一手執筆一手托腮，對著眼前的白紙，實在是無從下筆啊。
“七出之條，我用哪條休夫比較好？”
“淫逸，他妻妾成群。口舌，挑撥離間我們一家的和睦，他的罪行簡直罄竹難書。”墨淵一本正經地數落凡間皇帝。
醉顏被他的小心眼給逗笑了，打趣道:“我第一次見情夫這般理直氣壯。”
“……”
墨淵嘆氣，對她的失而覆得，他心中對她的緊張與占有欲已是不可控制了，他無法容忍她是別人的，哪怕只是名義上的，也絕不可以。
他走到她身後，握住她執筆的手，在紙上一筆一劃地寫休書，寫著長篇大論來休夫。
“休書寫了是寫了，至於什麽時候給又是另一回事，你哪天哄得我們母子高興，我就遞休書。”醉顏對著寫完休書明顯松口氣的墨淵道。
墨淵剛松口氣又屏息了，寵溺又委屈地看向笑靨如花的醉顏。
“顏顏，我不會逼著你心裏全是我，我只想日後陪著你們母子，護著你們，寵著你們。”
墨淵當然明白醉顏原諒他，但心並未完全接受他，可他可以等，陪著她慢慢等。
醉顏不太適應他一本正經地說情話，便紅著臉調侃他。
“你要留在傾顏殿內陪我們？那你是當宮女還是太監啊？”
“……”
墨淵瞬間在心裏決定，他要順水推舟，讓東華趕緊歷劫。
作者有話要說：
七夕節快要到了，虐狗的節日啊！
墨淵與醉顏，也走上了虐狗道路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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